济南府,天寒地冻。
秦琼站在街头,看着身旁的黄骠马,心如刀绞。
他身无分文,被困他乡,唯有将此马卖掉,方能换得回乡的盘缠。
他抬手正欲喊价,一个身披墨色狐裘的女子却悄然停在了他面前。
她未曾多言,只瞥了一眼那匹马,便直接开口,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:
“这匹马,我要了。你开个价吧。”
秦琼报出的价格,已是超乎常理的奢望。
可那女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轻轻颔首:“好,成交。”
她付的银两,比秦琼的期望足足多了一倍。
这爽快,令秦琼心底生疑。
一个素不相识的富家女子,为何要用天价买下一匹落魄英雄的坐骑?
这背后隐藏的,究竟是何种天大的秘密?
01
秦琼,字叔宝,本是济南府的捕快,素有"小孟尝"之美名。
然而,此刻的他,却狼狈地站在异乡的街角,寒风凛冽,刮在他单薄的衣衫上,如同刀割。
他奉命出差山东,不料在途中的潞州染了重病,卧床不起,盘缠耗尽。
病愈之后,身无分文,连回乡的路费都成了奢望。
他紧紧牵着黄骠马的缰绳,手心浸满了汗水。
这匹马,伴他出生入死,是他的挚友,是他的半条命。
如今要卖它,就如同割肉剔骨一般疼痛。
"叔宝啊叔宝,你堂堂七尺男儿,竟落得如此境地。"
秦琼叹息着,目光复杂地落在马的身上。
黄骠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,不安地踢踏着蹄子,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。
这马,血统纯正,日行千里,若在太平盛世,至少值三百两白银。
但在这乱世,又是在他急需用钱之时,能卖到一百五十两,已是万幸。
他揉了揉马的鬃毛,心中默念:"委屈你了,黄骠,等我秦琼日后发达,定将你赎回。"
他本想找个熟悉的马市牙行,但又怕被人认出,徒增笑柄,便决定在偏僻的街角碰碰运气。
他刚刚站定,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卖,就听到了那道清冷的声音。
"这匹马,我要了。"
秦琼猛地抬头,眼中带着警惕和不解。
02
站在秦琼面前的,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女子。
她身量高挑,头戴帷帽,面容隐在轻纱之后,看不真切,但露出的下颌线条精致柔美。
她身上穿着一件墨色狐裘大氅,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眼睛,清澈而明亮,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静。
更重要的是,她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,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护卫。
这女子,绝非寻常百姓。
秦琼打量着她,心中更加疑惑。
这富家小姐,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相对冷清的街角,而且目标如此明确?
"姑娘,这马是上等良驹,非一般脚力可比。"秦琼压下心头的疑惑,沉声说道,"你要它,须得知道它的价值。"
女子没有看他,只是绕着黄骠马走了一圈,动作优雅而从容。
"我看它的毛色,是上好的黄膘,神骏有力,想来日行千里不在话下。"女子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,仿佛能穿透人心。
"它吃得极精,性子烈,寻常人驯服不了。"秦琼补充道,这也是变相抬高价格。
女子停下脚步,她的目光落在黄骠马左前蹄内侧,那里有一个极小的、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旧伤疤。
秦琼心头一震。
那个伤疤,是他在一次追捕中,黄骠马为救他而留下的。
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。
女子缓缓抬起头,隔着轻纱,秦琼感觉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风雪,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脸上。
"秦将军不必试探。"女子轻声说道,"我知它是良驹,也知它的主人是位英雄。你开个价吧。"
"秦将军"三个字,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秦琼的心头。
他极力维持着镇定,问道:"姑娘认得我?"
女子微微一笑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"你打算要多少钱,才能让你安然回到济南?"
秦琼心跳加速。
这女子不仅认得他,还知道他身在异乡,急需盘缠。
她是谁?
为何要帮他?
秦琼斟酌再三,决定报出一个天价,试探她的底线。
"五百两。若非五百两,我绝不卖它。"
这个价格,足以买下两匹上等黄骠马,简直是狮子大开口。
秦琼本以为她会拂袖而去,或者讨价还价。
然而,女子只是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,递给了身后的护卫。
"去钱庄兑换五百两足银,再多加五百两。一共一千两,送到这位秦将军手中。"
03
"一千两?"秦琼彻底愣住了。
他卖马换路费,五百两已是极限,而这女子竟然直接给了一千两!
这绝不是一笔正常的交易。
秦琼立刻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,沉声问道:"姑娘,你究竟是谁?这马,我不能卖给你。"
他宁愿挨饿受冻,也不愿不明不白地拿这笔巨款。
这钱,烫手得像块烧红的铁。
女子身边的护卫已经接过银票,准备去钱庄。
听到秦琼的话,他们立刻停下脚步,警惕地看向秦琼。
女子轻轻抬手,示意护卫退下。
"秦将军为何如此谨慎?"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,仿佛在看一个孩子般,"你若不卖,难道要拖着病体,在这潞州城外冻死吗?"
"我秦琼自有办法!"秦琼语气坚决,"但我不接受来历不明的施舍。"
"施舍?"女子提高了音量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,"秦将军太小看我了。这马,我买得心甘情愿,这钱,是货真价实的马价。"
"可它不值一千两!"秦琼不肯接受。
女子沉默了一下,忽然轻叹一声,语气变得柔和,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怀念。
"它值。它值我十年前的一条命。"
秦琼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十年前?
这个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,十年前,她还是个稚龄小童。
秦琼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十年前的记忆。
那时他初出茅庐,行走江湖,的确曾路见不平,救过一些人。
但具体是谁,他实在想不起来。
他定定地看着她,试图从轻纱下窥见她的容貌,但一无所获。
"姑娘,你说的十年前……"
女子打断了他,语气变得果决:"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你急需银两,我也急需这匹马。"
她伸出手,指了指马匹。
"你那匹马,性子虽然烈,但胜在忠诚。我买下它,不是为了骑乘,而是为了……纪念。"
纪念?
秦琼更加糊涂了。
"那五百两是马价。多出来的五百两,是感谢秦将军这些年为黎民百姓所做的侠义之举,是感谢你当年为我做过的一件小事。"女子语气平静,但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"你若不收,便是看不起我,看不起我这份心意。"
女子的话语巧妙地将"施舍"转化成了"感谢"和"心意",让秦琼难以拒绝。
他知道,如果再推辞下去,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银两,然后尽快离开潞州。
秦琼犹豫片刻,终于拱手道:"既然如此,多谢姑娘慷慨。"
他接过护卫送来的沉甸甸的银袋,心中五味杂陈。
"黄骠,你跟着她,要乖乖的。"秦琼抚摸着马的脖颈,眼中充满了不舍。
女子看着他与马告别的场景,静静地,没有催促。
等秦琼将缰绳递给她时,女子忽然开口:"秦将军今日卖马,想必是腹中空空,不如赏光,随我去府上,吃杯热茶,用些便饭?"
04
秦琼本想拒绝,但一想到这女子神秘的身份和突然出现的巨额银两,他决定去赴宴。
他必须弄清楚,这女子究竟是不是十年前被他搭救的故人。
他跟随女子来到了一处偏僻却雅致的宅院。
宅院不大,但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,显然是富商暂居之所。
女子在进入内堂之前,摘下了帷帽。
秦琼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。
她年纪不大,皮肤白皙,眉眼如画,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,眼角微微上挑,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清明。
她穿着一袭素雅的湖水绿裙装,将身上的狐裘大氅递给侍女。
"秦将军,请入座。"女子指了指堂中的主位,自己则坐在了下首。
秦琼抱拳道:"在下秦琼,敢问姑娘芳名?"
女子倒茶的手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。
"我姓林,单名一个‘玉’字。秦将军叫我玉娘便可。"
"玉娘?"秦琼在脑海中搜索,但"林玉"这个名字,他却毫无印象。
"玉娘,你刚才说,十年前我曾救过你。秦琼行侠仗义多年,救过的人数不胜数,实在惭愧,记不起姑娘了。"秦琼坦诚地说道。
玉娘微微一笑,笑容里带着一丝疏离的清冷。
"秦将军是英雄人物,自然不会记得我这种小角色。"她亲自为秦琼斟满一杯茶,递给他。
"但对我而言,秦将军是改变我命运的人。"
她没有继续纠缠"十年前"的细节,而是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秦琼的近况。
"我听闻秦将军在济南府任职捕快,为何今日却落得如此窘境,需要变卖爱马?"
秦琼心中一沉,这女子对他的了解,绝非泛泛之交。
她不仅知道他是秦琼,知道他的职务,甚至知道他现在缺钱。
他叹了口气,将自己在潞州染病,盘缠用尽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。
玉娘静静听着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惜。
"英雄末路,令人扼腕。秦将军不必过于自责,人生起伏,常有之事。"
她又亲自为秦琼斟酒,酒是上好的竹叶青,清冽甘甜。
"秦将军,我这里有上好的美酒,权当为你接风洗尘。今日你我相识,也算有缘。"
秦琼心中升起一丝暖意,但警惕从未放下。
酒过三巡,秦琼借着酒意,决定再试探一番。
"玉娘,你既知我秦琼,可知我有一柄趁手的兵器,唤作‘四棱金装锏’?"
他故意提起这个,想看看玉娘对他的了解有多深。
玉娘闻言,微微抬眼,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。
"秦将军的四棱金装锏,那是天下闻名的兵器,重达八十二斤,寻常人根本拿不起来。"
她顿了顿,语气变得轻柔而准确:"左手虎头,右手吞口,锏身刻着龙纹,秦将军走到哪里,都离不开它。"
秦琼心头剧震。
这描述,精确到连左右手的握法都说得丝毫不差。
除非是与他极为亲近之人,或者对他有过深入调查,否则绝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。
"玉娘……"
秦琼刚想追问,玉娘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,轻轻放在桌上。
那是一块被岁月摩挲得光滑温润的玉佩,通体晶莹,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。
"秦将军,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?"
05
当那块玉佩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时,秦琼的呼吸猛地停滞了。
玉佩上的莲花雕刻,线条流畅,栩栩如生。
这块玉佩,他太熟悉了。
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年前,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。
那时,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捕快,在一次押送犯人的任务中,途经一处偏僻的山路。
他记得,那天夜晚,月光如洗,却被浓重的血腥味打破。
他发现了一队被山贼劫持的商队,几乎所有护卫都被屠戮殆尽。
在混乱的现场,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泣声。
他循声而去,发现一个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女孩。
她衣着华贵,显然是商队主人的女儿。
山贼正准备对她下手,被秦琼及时制止。
秦琼以一敌十,浴血奋战,最终成功击退了山贼,救下了那个女孩。
那女孩受了惊吓,脸色苍白,但眼神坚毅。
在离开时,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玉佩,硬塞给了秦琼。
"恩公,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。您的大恩大德,我永世不忘。日后,凭此玉佩,恩公若有任何需要,我定竭尽所能报答!"
秦琼当时只当是小女孩的感激之言,并未在意,随手将玉佩放在了衣囊中。
然而,在随后的奔波中,玉佩却不慎丢失了。
他为此还遗憾了许久。
他记得,那个女孩的父亲,是一位姓林的富商,人称"林老爷"。
秦琼的目光猛地聚焦在林玉的脸上,试图将眼前这个沉静美丽的女子,与十年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重叠起来。
"这……这玉佩……"秦琼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玉娘看着他震惊的模样,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她轻轻伸出手指,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莲花。
"这玉佩,一分为二。我身上有另一半。这是我们林家,世代相传的信物。"
她抬起头,直视秦琼,眼神坚定而复杂,仿佛包含了十年的等待与煎熬。
"秦将军,你当年救下的那个女孩,就是我。"
"我叫林玉笙。我苦寻你十年,为的,就是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。"
秦琼猛地站起身,脑海中一片空白。
原来,那笔天价的马钱,那份超乎寻常的爽快,不是施舍,而是……十年未曾熄灭的恩情。
玉娘,林玉笙。
她为何要隐瞒身份?
她为何要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来帮助自己?
这十年间,她又经历了什么,才能从一个被山贼惊吓的女孩,蜕变成如今这个气度不凡、家财万贯的玉娘?
秦琼的心头涌起无数疑问,他迫切想知道一切。
06
林玉笙见秦琼如此震惊,知道是时候坦诚相待了。
她示意秦琼坐下,然后将桌上的玉佩收起,缓缓开口,语气中带着回忆的重量。
"秦将军,十年前你救下我,却不肯留下姓名,只说自己是济南府的捕快。你走的第二天,我的父亲——林老爷,便重病不治。"
秦琼心头一紧:"林老爷他……"
"他被山贼惊吓,又受了风寒,没能撑过去。"林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"那时我才十三岁,家中长辈都觊觎林家的家产,他们认为我一个女孩子,根本无法继承这巨大的商队。"
秦琼沉默了。
在那个时代,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要撑起偌大的家业,何其艰难。
"我伪装成柔弱无能的样子,任由那些叔伯们瓜分家产,只留下了一支最不起眼的商队,和一小部分流动资金。"林玉笙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钢铁般的坚韧,"我暗中收拢了父亲最忠心的几名护卫和掌柜,用了十年时间,将这个不起眼的商队,重新发展壮大。"
她抬手,指了指窗外精致的宅院。
"如今,林家商队已遍布南北。但我从未忘记过你。"
"我一直派人打探济南府秦琼的消息。我知道你侠肝义胆,爱管闲事,所以,我的人也一直关注着你,随时准备在你需要帮助时出现。"
秦琼听得心潮澎湃。
他没想到,当年随手的一次搭救,竟让这个女孩用十年的时间去筹谋报答。
"那你为何不直接以故人身份相见?为何要以卖马为由,多给我五百两银子?"秦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林玉笙站起身,走到秦琼面前,目光真诚而复杂。
"秦将军是何等英雄人物?一身傲骨,宁折不弯。若我以‘报恩’为名,直接将银两送到你手中,你定然不会收。"
"你身陷囹圄,急需盘缠,但你的尊严,比钱财更重要。"
林玉笙语气一顿,接着说出了最关键的原因:"我知你卖马,是因为它价值不菲,可以换取路费。我用高价买下它,让你觉得这是一桩正常的买卖,让你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钱。"
"多出的五百两,是给你的体面。它不是施舍,它是你那匹良驹应得的价钱。也是我林玉笙,对你这位英雄的尊重。"
秦琼喉头哽咽,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感动。
原来,这女子考虑的,竟是他的颜面与尊严。
她这份细腻的心思和对英雄的敬重,比千两白银更珍贵。
"玉笙,你……"秦琼不知该如何表达。
林玉笙微微侧头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。
"而且,我若不亲自现身,又怎能知道,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?"
她走到桌边,打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。
里面除了刚才的玉佩,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。
"秦将军,一千两银子,只够你回到济南。路途遥远,你此番回去,定然要重新谋划生计。"
她将那叠银票递给秦琼,大约有三千两。
"这三千两,是我林家商队的名义,资助你重振旗鼓的启动资金。你若将它看作借款,日后发达了再还给我便是。"
秦琼看着眼前的三千两银票,知道这笔钱对如今的他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它意味着他可以不必再为生计发愁,可以专心去投奔靠山,重回仕途,实现抱负。
"玉笙,你为我做得太多了。"秦琼深吸一口气,心中暗下决心,此恩必报。
林玉笙摇了摇头:"比起你当年的救命之恩,这点钱财,不值一提。"
她又拿出另一块小小的木牌,递给秦琼。
"这是林家商队的信物。日后你若是在外遇到任何困难,只要拿着它,去南北任何一家林家商号,他们都会为你提供帮助。"
"我知你心怀天下,胸有大志。我无法随你征战沙场,但可以为你提供最坚实的后盾。"
秦琼紧紧攥着木牌和银票,心中激荡。
他本以为自己是英雄末路,孤身一人。
没想到,竟有如此一位红颜知己,十年如一日,默默地关注和支持着他。
"玉笙,你这份恩情,秦琼铭记在心。日后若有需要,刀山火海,我绝不推辞!"秦琼郑重承诺。
林玉笙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。
"好。我等秦将军一飞冲天的那一日。"
07
秦琼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,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个更深层的问题。
林玉笙如此慷慨地将家族的流动资金和信物交给自己,是否会引起她家族内部的反对?
"玉笙,你如此动用商队财物,你的族人,不会有异议吗?"秦琼担忧地问道。
林玉笙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。
"他们敢有异议?"她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,"自从父亲去世,我用了十年时间,将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,一一制服。"
她告诉秦琼,林家商队虽然表面上还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,但核心权力早已集中在她手中。
那些叔伯们如今只负责一些边缘的生意,稍有不慎,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踢出局。
"他们只认钱财和权力。只要我能为林家带来更大的财富,他们就不会关心这笔钱花在了哪里。"林玉笙淡淡地说,"不过,秦将军也要注意,林家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势力,你带着这笔钱和信物,一旦暴露,可能会引来宵小之辈的觊觎。"
她递给秦琼一枚精致的玉扳指。
"这是林家护卫统领的信物。若遇到紧急情况,你可凭此调动林家在外的一部分护卫。但切记,不可轻易动用。"
秦琼接过扳指,沉甸甸的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恩,而是一种深层次的捆绑和信任。
"玉笙,你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予我,就不怕我辜负你的信任?"
林玉笙笑了,笑得十分自信:"秦将军的为人,我比谁都清楚。你行侠仗义,是顶天立地的英雄。你不会辜负我的。"
她随即又叹了口气:"只是,我终究是个女儿身,不能像你一样沙场立功。只能用这种方式,为你保驾护航。"
秦琼心中感动,他知道林玉笙付出的代价,远不止这些银钱。
她为了他,冒着巨大的风险。
"玉笙,你对我的恩情,我此生难报。待我安定下来,定然会亲自登门道谢。"
林玉笙摇了摇头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"秦将军,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"
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向远方。
"我救你,不仅仅是报恩。"
秦琼心头一跳。
"我等了你十年,为你筹谋了十年。我希望看到你实现抱负,名扬天下。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。"林玉笙轻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。
"我将黄骠马留下,便是想给自己一个念想。它跟着你久了,便有了你的气息。我看到它,就好像看到了你。"
秦琼明白,林玉笙对自己绝非简单的"知己"之情。
但此刻,他身负重任,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承诺。
他只能将这份复杂的情感压在心底,化为重振雄风的动力。
08
秦琼终于理解了林玉笙买马的真正用意。
她并非真的需要一匹马,而是需要一个与秦琼产生连接的"信物"。
黄骠马,承载了秦琼的落魄与不舍,也承载了林玉笙的深情与等待。
"玉笙,黄骠马是你林家的了。你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,不会让你失望。"秦琼语气郑重。
林玉笙转过身,微笑着看着他。
"我给你准备了新的马匹和行囊。黄骠马虽然神骏,但你现在赶路,需要的是一匹低调却脚力十足的马。"
她安排护卫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,毛色光亮,体型匀称,一看便是千里良驹。
同时,她还为秦琼准备了全新的衣物和足够的干粮。
"你此去,是打算投奔靠山王杨林,还是另有打算?"林玉笙问道。
秦琼眼神坚毅:"我打算先回济南,看看家中的老母。然后,我准备前往瓦岗寨,投奔我的结义兄弟程咬金、单雄信等人。"
他知道,靠山王杨林虽然是朝廷重臣,但忠君思想固执,且与他秦琼的身份有些隔阂。
反而是瓦岗寨的兄弟,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。
林玉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"瓦岗寨,好!程咬金虽然鲁莽,但为人义气。单雄信更是豪爽。秦将军去那里,定能大展拳脚。"
她并没有劝阻秦琼投奔朝廷,而是坚定地支持他心中的选择。
"玉笙,你为何对瓦岗寨的事情也如此了解?"秦琼好奇问道。
林玉笙解释道:"林家商队,走南闯北,天下所有的风吹草动,都瞒不过我的眼睛。瓦岗寨如今声势渐起,我自然有所耳闻。"
"我的人,会一直关注瓦岗寨的动向。秦将军若有任何需要,可随时派人联络林家商队。"
她这是在向秦琼保证,即使他身处反王阵营,林家也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。
这份支持,这份信任,让秦琼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。
"玉笙,我……"秦琼想说些什么,但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。
林玉笙知道他心中所想,她没有要求秦琼回报情感,只是要求他活出英雄本色。
"秦将军,你此行,定要小心。这天下,风云变幻,你保重自己,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。"
09
第二天清晨,秦琼换上了林玉笙为他准备的崭新衣袍,骑上了那匹黑色的骏马。
他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,病魔带来的衰弱一扫而空。
他带着林玉笙赠予的银两、信物,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恩情,准备踏上回乡的路。
在宅院门口,林玉笙亲自为他送行。
她没有戴帷帽,清丽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动人。
"秦将军,一路顺风。"
秦琼翻身下马,郑重地向她抱拳作揖。
"玉笙,大恩不言谢。今日你救我于危难之中,这份情谊,秦琼永不敢忘。"
他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看着她:"我向你承诺,待我秦琼功成名就之日,定会风风光光地回来见你。"
林玉笙眼中闪烁着泪光,但她强忍着,微笑着点头:"我等着你。"
秦琼深知,这句"我等着你",包含了多少的期待与风险。
林玉笙为了他,几乎将自己绑在了这条未知的道路上。
他没有再多言,只是默默地将这份承诺深深烙印在心底。
他知道,他现在最需要做的,就是赶紧离开,去实现自己的抱负,不辜负林玉笙的期望。
他翻身上马,缰绳一抖,黑马嘶鸣一声,踏上了归途。
秦琼回头望去,林玉笙仍站在原地,目送着他远去,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。
她身边的护卫上前,担忧地问道:"小姐,真的要将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秦琼身上吗?他此去,前途未卜。"
林玉笙眼神坚定,语气平静:"秦琼是人中龙凤。他绝不会久居人下。"
她慢慢转身,走回了宅院。
"去将黄骠马牵到我的院子里。我要亲自照顾它。"
"小姐,那匹马……"
"那匹马,是秦琼留给我的念想。"林玉笙轻声说,"我要让它知道,它的主人,终有一日,会骑着更神骏的战马,名扬天下。"
她用自己的方式,与秦琼保持着联系,用自己的财富和心意,为他铺平了道路。
秦琼卖马的爽快,不是因为买主对马的喜爱,而是因为,这份交易,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注定。
这是一份跨越十年的深情厚谊,是红颜知己对落魄英雄最体面的救赎。
10
秦琼策马疾驰,心情却从未如此轻松。
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,怀中的银票沉甸甸,黑马脚力强劲。
他不再是那个身无分文、绝望至极的落魄捕快,他重新拥有了希望和力量。
他知道,他所拥有的一切,都来自于林玉笙。
"玉笙……"他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。
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今日所受的恩惠,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帮助,更重要的是,林玉笙这份尊重和信任,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斗志。
他曾以为,自己身陷绝境,无人问津。
但林玉笙的出现,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"知己"。
林玉笙没有要求他任何回报,她只是希望他能成为他自己。
秦琼一路向济南方向奔驰。
他不再是为了一点点路费而斤斤计较的困顿之人,他现在拥有了足够的能力,去解决家中的困境,去投奔他的兄弟们,去实现他保家卫国的抱负。
他将林家商队的信物紧紧地贴身放好。
这块小小的木牌,代表着林玉笙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。
他知道,从今往后,他秦琼的命运,便与林玉笙的十年等待,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。
他要努力,要奋斗,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,才能配得上这份深情。
在未来的日子里,他将在瓦岗寨大放异彩,成为隋唐乱世中一颗耀眼的将星。
而每一次他遇到危机,每一次他需要帮助时,林家商队那庞大的势力,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,为他解决后顾之忧。
而这一切,都始于十年前的一场搭救,以及十年后,潞州城外,那场看似简单的"秦琼卖马"交易。
那买主的爽快,不是偶然,而是林玉笙对英雄,跨越十年的深情与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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