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车给这种人刷？还不如换个主播疼。连着一个月，我天天给同一个主播送跑车，算是接他下班。私信里他跟我说：“我天天就等姐姐这一下。”转头就在粉丝群里发消息，嫌我太小气。“每天就送个跑车，PK也不帮忙打，还得天天谢，没钱装什么大款。”粉丝们跟着起哄。【说不定是什么寂寞老女人，掏空家底刷的。】【肯定是，她第一次给小亚刷的时候才0级，现在连跑车都断了，怕是卡都刷爆了。】【小亚过两天有公司安排的PK，那装姐肯定不敢来。】我冷笑一声。转头就帮正在跟他打PK的小主播秒了榜一。从消息栏看到小亚粉丝群的消息时，我第一反应没觉得说的是我。可仔细一看，每天都给小亚送跑车，就今天没送的人。可不就是我吗？这晚九点五十，手机屏幕准时弹出推送——【你关注的小亚正在直播~】我指尖划开锁屏，熟门熟路点进直播间。“感谢姐姐们的礼物，等最后三分钟，咱们准时下播哈！爱你们哟！”直播间里，小亚露出标志性的营业笑，眼角弯着，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。弹幕立刻刷起来：【舍不得小亚。】小亚的眼睛扫过屏幕，瞅到我的ID：“今天淅淅姐又是卡点来啦，就等你这一下了。”我挑了挑眉，点开礼物栏。【系统】：【小雨淅淅送给主播小亚定制跑车*1。】小亚立刻对着镜头笑：“谢谢淅淅姐的跑车，每天就等你这一下当下班铃呢！”这套流程我们走了一个月。小亚是个小主播。平台娱乐区里不上不下的那种，勉强能靠脸吃饭，离大火还差老远。我关注他纯粹是一次无聊点进去，这人的声音刚好长在我审美上，脸也不赖。而且他开播时间固定，下播时间也固定。每次我结束工作，都能刚好赶上他直播的尾声。每晚就看一会儿，到了十点，准时收工。我一个月前刷到他时，送了辆跑车。当晚就收到小亚的感谢私信。做主播倒还挺敬业。199块的跑车礼物，对我来说连零花钱都算不上，纯粹顺手打发时间。索性在这个点随手刷个礼物，权当给他“接下班”。直播间的人也习惯了，到下班点就等着看我发礼物的特效。只是除了最初几天，小亚会发私信感谢。后来他再也没单独给我发过消息。或许是觉得我这每天一个跑车是固定的，不用特意维护了。我也不在意，反正就是无聊生活里的一点乐子。哪知道我随手点开粉丝群，就看见群里那些话。有人问：【小亚今天又收到小雨淅淅的跑车了？】下一秒，小亚的头像跳出来：【是啊，除了她还有谁。】紧接着又是一条：【今天还是只送一辆跑车，真寒酸。】【淅淅姐好歹天天送呢。】有人打圆场：【总比没有强。】【强在哪儿？】小亚秒回。【打PK的时候影都不见，就知道卡点送个跑车装面子，搞得我天天还得谢来谢去，真够烦的。】接着就是一堆附和。【粉丝A】：【说不定是什么寂寞老女人，掏空家底刷的。】【粉丝B】：【肯定是，她第一次给小亚刷的时候才0级，每天只敢送一辆跑车，多一点都没有，怕是卡都刷爆了。】【粉丝C】：【对啊，那个小雨淅淅从来不帮小亚打pk，今天小亚出去pk全输了，这人就只会在小亚下班前刷个跑车装大款，怕是家底都掏空了，根本不敢多刷。】我眯了眯眼，截图，保存。手机又震了一下，是小亚的私信。【小亚】：【淅淅姐，明天晚上我有场PK，你能来吗？】【小亚】：【你从来都没来帮我打过PK，今天小亚被打得好惨呀，明天再被打得很惨，小亚就难过啦。】【小亚】：【淅淅姐帮我打赢PK的话，允许姐下周一周都不用来接我下班！】我扫了一眼，没回，顺手划掉。总觉得小亚说的话听着不舒服。因为小亚在群里和跟我私信里，态度完全是两个样。心烦意乱的时候，我滑进了另一个直播间。屏幕里，一个叫“小玖”的主播正低头调设备，额前碎发垂下来，遮住半边眉毛。他的直播间标题是【今天也想和大家聊聊天】，观看人数显示9人。“谢谢‘小兔子’的棒棒糖！啊？想听我唱歌？没问题！”他忽然抬头，对着镜头笑起来，眼睛亮晶晶的。我挑了挑眉，指尖在礼物栏上悬了一秒。棒棒糖？一个棒棒糖能换一首歌吗？我犹豫的工夫，小玖已经清了清嗓子，对着镜头认真唱起了《小幸运》。他音准一般，唱得倒是投入，甚至因为太认真有点跑调，弹幕飘过去几条【哈哈哈主播好可爱】。一曲唱完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：“抱歉啊，唱得不太好，要不我再唱一首？”我嗤笑一声，手指一动，也给小玖刷了个跑车。直播间特效炸开，一辆炫酷的虚拟跑车从屏幕右侧冲进来。【小雨淅淅在小玖的直播间送出“豪华跑车”x1！】小玖愣住了。他盯着屏幕，眨了眨眼，然后猛地凑近摄像头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谢、谢谢小雨淅淅姐姐送来的跑车。”零星几个观众兴奋地刷起弹幕。【哇！土豪！】【主播快感谢啊！】【第一次见小玖收到跑车哈哈哈。】小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，脸涨得通红：“谢、谢谢淅淅姐的跑车！这是我直播生涯第一辆跑车！我我我，要不我给你磕一个？”我忍不住笑出声。给小亚刷礼物，虽然也能得到回应。但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说法。刚才因为小亚的话憋的气，顿时顺了。小亚的粉丝群我进了两个，一个是普通粉丝群，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作业组。消息栏跳出一条来自作业组的全体成员艾特。我点了进去。【小亚】：【@全体成员，明晚公司安排了PK，是同赛道的主播们，这次PK公司要计入考核，咱们必须赢！小亚的业绩就看各位啦！】【粉丝A】：【小亚哥放心，我们肯定全力支持！】【粉丝B】：【亚亚放心飞！我们提前给你组好车队！】【粉丝C】：【这PK这么重要，小雨淅淅来不来啊？】【小亚】：【谁知道呢，可能刷不动了吧（笑哭表情）。】【风雨飘飘】：【没事的小亚，有我帮你打。】【小亚】：【风雨姐姐你对小亚真好！】【小亚】：【那个小雨淅淅整天就送个跑车，我打PK从来不来，就在下班前找存在感装大款，我还得一直谢这个穷酸姐。】【小亚】：【还是风雨姐姐你最好了，小亚能不能赢下PK就靠风雨姐姐了。】【风雨飘飘】：【放心，姐姐给你撑腰。】我冷笑一声。难道他不知道我也进了他的粉丝群吗？私信和直播时对我一套说辞。在粉丝群里却不停讽刺我。一百九十九的跑车都觉得寒酸。我知道做主播嘛，都是为了礼物圈钱。可圈钱也得有点诚意吧？他倒是挺会算账。还想劝我PK时去给他当冤大头？做梦。我看了眼小亚主页的公司，切到私信界面回复他。小雨淅淅：【PK是吧？我看情况。】我重新切回小玖的直播间。他看样子是个新人。
或许是前面我刷了个跑车的加成。
他的直播间涌入了一些新人，观看人数也达到了几十个。
弹幕比刚才热闹了不少。
人数这么少的直播间，弹幕还都是活人。
真是少见。
哪怕我的账号等级只有三十级，小玖依然看见了我进直播间的提示。
他热情地和我打招呼：「淅淅姐回来啦！刚刚没来得及问，淅淅姐要不要点个歌？或者跳舞也行，我都可以！」
我莫名得到了满足。
哪怕我每天都给小亚刷礼物。
但我最多就得到一句直播中的一句感谢。
他从来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点个歌或者点个舞蹈。
我以为每个主播都是这样。
可小玖却会主动问我的需求。
我点开小玖的主页，点击了关注。
瞥到他的主页MCN——
聚光传媒。
我忍不住笑了。
这不恰好和小亚是一个公司吗？
很凑巧的。
聚光传媒恰好是我前些时间收购企业旗下的分公司。
都是刷礼物。
给谁刷不一样？
切回小玖的直播间。
他正在唱《告白气球》。
这首歌唱得意外地不错。
我点开礼物栏，送了个穿云箭。
华丽的火箭在屏幕上冲天而起。
小玖的歌声戛然而止。
他瞪大眼睛：「穿、穿云箭？」
他立刻站起来鞠躬：「感谢淅淅姐！」
弹幕立刻欢呼起来。
【主播主播你遇上大姐啦！】
【感谢小雨淅淅姐姐送给小玖的穿云箭！】
【感谢小雨淅淅姐姐！】
我一跃成为了小玖的榜一。
从弹幕的口中我才得知，小玖确实是刚开播没多久的新人。
我想了想，退出直播间，打了个电话。
聚光传媒为了快速让旗下的主播们直播间有起色。
安排了同公司的主播打PK。
目的是通过同公司主播的直播间相互引流。
小玖本来是没有参与直播的资格的。
但没关系。
让聚光传媒给他安排就是了。
隔天我提前整理好了所有工作。
面前摆放了两个手机，左边的屏幕上赫然是小亚的直播间。
他正对着镜头加油鼓劲：「八点我们的PK准时开始，姐姐们千万不要让小亚输呀！」
「让我看看，风雨姐姐来啦！感谢我风雨姐姐！」
【系统】：【风雨飘飘送给主播小亚热气球*1。】
直播间一片支持小亚的声音。
而右边的小玖则在直播间满脸歉意。
「今天暂时不能给大家表演节目了，公司安排了PK，我们今天玩一下新模式。」
「我还是个新人，大家量力而行就好，感谢大家的支持。」
小亚或许在直播间看到了我，也提了一嘴：「淅淅姐今天也来啦，看到你了，等会儿PK也支持下小亚~」
我懒得打字。
等PK开始，小亚首先连线的就是小玖。
这是我昨晚吩咐下去的。
要求聚光传媒今晚的PK按照固定顺序来。
PK采取三局两胜的规定。
而小亚的第一场PK，我安排的就是小玖。
PK开始，由小亚连线小玖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小玖还没有接通连线。
我看到小亚的笑好似僵在了脸上。
他不耐烦地「啧」了一声。
「公司非安排我给新人引流，这么耍大牌。」
我看向右边的手机，小玖还在慌张地对着屏幕滑动。
「完了完了我没接到，这个怎么弄呀，对不起大家我查一下。」
小亚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什么消息，又扬起笑脸，重新对小玖发起了连线。
这次小玖终于接通。
一上来他就对着小亚道歉：「不好意思小亚老师，我第一次玩这个pk，刚刚没看明白是怎么弄的。」
小亚微笑道：「没事，那我们就开始咯？」
话音刚落，pk就正式开始。
小亚的粉丝瞬间刷起小礼物。
很快的，小亚那边的血条就压过去一大截。
他对着镜头得意地笑：「看到没？这就是亚家的排面！玖老师是新人，要是扛不住了也正常，不要气馁。」
小玖对着镜头感谢每一个小心心：「谢谢大家的小礼物，量力而行就好，我是新人，主要是来学习的。」
忽然，小亚这边的弹幕有人发出一条消息。
【我刚刚去隔壁看了眼展馆，别的礼物展馆都没亮，但是穿云箭是亮着的！】
【关键是！点穿云箭的是小雨淅淅！】
【我确认就是她！】
弹幕立刻讨论起来。
【小雨淅淅给小亚也只刷跑车，怎么会给对面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主播送穿云箭？】
【小雨淅淅不是就在我们直播间吗？】
【家人们我也去看了一眼，真的是小雨淅淅！】
小亚本来正在拉票，他的脸色有些僵硬。
我看到他手上又进行了什么动作，紧接着我收到消息。
【小亚】：【淅淅姐姐，你总是在小亚这里刷跑车，小亚也想看点别的特效。】
我没有回复小亚。
PK已经进行了三分钟。
小玖到底没什么人气。
血条已经几乎看不见。
而小亚那边靠着粉丝刷的小礼物，领先了不少。
他对着镜头阴阳怪气：「小玖老师，听说你昨天来了个大姐啊，你家大姐呢？不会不帮你打PK吧？」
小玖对着镜头回应：「我这边看到小雨淅淅姐姐的名字了，哥姐们上票自由。」
「姐姐们支持下小玖，小心心点一点也是可以的。」
弹幕还在讨论我的事情。
小亚站出来维护弹幕：「小玖老师说得对，哥姐们上票自由，大家不要吵了，我相信淅淅姐。」
他开玩笑似地笑道：「淅淅姐，什么时候也让小亚见识见识穿云箭呀。」
看着小玖的血条被压得几乎看不见。
我拿起原本挂在小亚直播间的手机，将直播间切到了对面。
第一轮的PK时间只有五分钟。
卡着最后十秒，我送出了礼物。
【系统】：【小雨淅淅送给主播小玖穿云箭*1。】
一个穿云箭价值一千元，有一万的积分。
小玖的血量条瞬间压过小亚。
小亚那边「风雨飘飘」也在最后几秒给小亚砸了个私人飞机。
但在这个平台，私人飞机只有三千积分。
哪怕是加上小亚前面的票数，还是不够比不过我送出去的价值一万积分的礼物。
小亚的直播间弹幕全在刷问号，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来到小玖的直播间刷弹幕指责我。
小玖却笑着感谢我：「谢谢我小雨淅淅姐姐的穿云箭！」
而后从旁边拿了个礼花炮。
「嘭」地一声。
礼花散开。
另半边的屏幕里，小亚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。
他照例读完了所有的感谢条，当着直播间的面就拿起手机打字。
下一秒，我收到接二连三的轰炸私信。
【小亚】：【你给对面主播送穿云箭什么意思？为什么不给我送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我真的对你很失望。】
【小亚】：【我知道你看得到消息，你给我送嘉年华，我就原谅你。】
【小亚】：【我很生气。】
我还是没回复。
小玖已经在屏幕上问他：「小亚老师，三局两胜，下一把什么时候开？」
他抬头，嘴角扯出一丝弧度：「马上。」
屏幕中他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屏幕。
紧接着，我再次收到他的信息。
【小亚】：【我知道淅淅姐肯定是刷错人了，别再刷错了。】
【小亚】：【帮我赢了今天PK，我可以给你私人联系方式，我朋友圈会放粉丝福利哦。】
小亚放下手机，重新扬起笑容。
「第二轮开始喽，上一轮是意外，姐姐们，我们不能输给一个新人呀！」
「风雨姐姐，淅淅姐姐，帮帮小亚。」
风雨飘飘马上给小亚上了三个穿云箭。
【风雨飘飘】：【一个穿云箭就想偷塔？成本这么低？】
小亚在直播间大喊：「感谢我风雨姐姐送给小亚的三个穿云箭！风雨姐姐大气！」
弹幕刷了一排地【感谢风雨姐姐】。
小玖那边的直播间因为这场PK的缘故，人数比昨晚多了不少。
但基本都是路人。
他的粉丝团也基本只有我昨晚第一次进去时那零星的几个人。
三个穿云箭的差距一下子拉大。
小亚这边的血条数值有三万多，而小玖那边只有几十点数值。
我听到他在感谢，有被他吸引到新加入粉丝团的人。
「感谢晴天遇彩虹的灯牌。」
小亚还在那边暗示我：「淅淅姐姐，快回家给小亚垒垒塔吧。」
我切回小亚的直播间，然后给小亚送了一个「多喝热水」。
小亚的笑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僵在脸上。
他尴尬地笑：「淅淅姐姐真会开玩笑。」
【风雨飘飘】：【怎么？跑对面刷了个穿云箭装大款，现在刷不出来了？】
风雨飘飘的弹幕一出来，她马上又跟着刷了个穿云箭。
小亚的分数已经来到了四万分。
我轻笑了一声。
将原来在小玖直播间的小号切到小亚直播间，而自己又去了小玖的直播间。
我看到小亚直播间对我的讨论。
【小雨淅淅又去对面了。】
【真刷不出来，被气到了吧？】
【还想去对面找回场子呢？风雨姐都刷四个穿云箭了。】
【等下小雨淅淅信用卡都刷爆了。】
风雨飘飘也跟着发弹幕。
【风雨飘飘】：【放心，不让你输。】
而我，在小玖热情地招呼下，找到平台最贵的礼物。
嘉年华。
一个价值三千元，也是三万积分。
只需要两个嘉年华，就可以轻松碾压小亚。
我点击，给小玖送出两个。
小玖的血条瞬间超过小亚。
我看到小亚的脸色明显着急了起来。
他一边在直播间喊着：「姐姐们给小亚上上票，小亚不能输！」
他凑近了镜头，只能看到半边的脸。
同时我的消息栏不停地弹出私信。
【小亚】：【你什么意思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报复我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你牛，你把卡刷爆吧！】
【小亚】：【风雨可是上市公司高管，你之前只送得起跑车，还想和风雨比资金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你最好现在就回来，把刷给他的礼物双倍刷给我，及时止损。】
小亚那边的【风雨飘飘】紧接着刷了个嘉年华，将小亚的血条重新推回优势方。
公屏满是【大家垒一垒塔】。
许多人给小亚刷着小礼物。
我眯起眼睛，指尖在礼物栏划过。
长按。
瞬间，小玖的直播间被嘉年华的礼物特效淹没。
在小玖的血条刚开始涨的时候，风雨飘飘还跟着刷了个嘉年华。
可接着，代表小玖的血条数值一路暴涨。
在两边直播间的一片感叹号的弹幕中。
倒计时还剩两分钟。
PK结束。
【姐妹们我眼花了吗？倒计时时间是不是还没到？】
【我去！有人录屏吗家人们！】
【快录屏快录屏！】
小玖直播间的嘉年华礼物特效不断。
我长按刷了一百多个嘉年华。
秒榜了。
PK提前结束。
礼物带来的流量让许多人涌入直播间。
小玖还呆愣在那里。
他的脸在满屏的特效中若隐若现。
而小亚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我看见他瞳孔骤缩，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不见。
弹幕彻底疯了。
【卧槽秒榜了！？秒榜要多少啊？】
【四百万分啊姐妹！】
【我去！那就是四十万！小雨淅淅真隐藏大佬啊？】
【她之前才三十级，你们跑去对面看看现在都升到多少级了！】
小玖突然站起来鞠了个躬。
「我、我，谢谢小雨淅淅姐姐！」
他转身，用纸巾在脸上按了按，才重回镜头前。
「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淅淅姐太破费了，这是我开播以来收过最大的礼物。」
「感谢陪伴我的粉丝团的大家，也感谢淅淅姐的支持。」
小亚在直播间瞪大了双眼。
他的头摇晃着，满脸不可置信:「淅淅姐，你一定是刷错了吧？你不是答应帮小亚打PK的吗？这把不算，我们再开一把，再开一把。」
我直接在小玖的直播间飘屏。
【小雨淅淅】：【三局两胜，可以结束连线了。】
有小亚那边来窥屏的粉丝把我的话转了过去。
小亚摇着头，声调带着些许颤抖：「这把不算，再来一把，风雨姐姐，你一定会帮小亚的对不对？小亚不想输给一个新人，第一场就输了小亚后面还怎么打。」
直播间的榜单上。
榜一的位置换了个名字。
【风雨飘飘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。
哪怕小亚在阻止。
两人的直播连线还是被小玖挂断了。
屏幕中小玖的直播间特效还在不断地出现。
小玖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，他放了首新的背景音乐，大喊着拍手感谢，对着屏幕比心。
「感谢我淅淅姐！感谢淅淅姐送来的嘉年华！」
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活跃起来。
【主播给大姐喊麦！】
【小雨淅淅姐姐，别看主播看着温温柔柔的，主播喊麦一绝！】
【支持！】
在一连串的支持下，小玖从旁边拿了礼花炮扭开。
看着屏幕全叫他喊麦，他红了耳框。
我心中来了兴趣。
毕竟从小玖的直播间布景看，他穿着一袭蓝色古装。
怎么都不像会喊麦的样子。
【小雨淅淅】：【可以的。】
我发了一条简短的飘屏。
小玖挠了挠耳朵：「既然淅淅姐也想看，那好吧。各位可别被我吓跑了。」
他的声音还是温润。
他说：「稍等一下，我搜个词。」
接着，有节奏的伴奏响起。
小玖将麦克风放得近了些，清了清嗓子。
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符的粗犷声音传出：「祝我大姐风华绝代一身气质依然在，祝你一直那么可爱在我心中永不败，祝我大姐倾国倾城冲破云霄练九僧，这一路你功与名成英姿飒爽谁抗衡……」
我有些愣住了。
哪怕隔着屏幕，我也难免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。
弹幕里更是有一群因为礼物而新进来的观众，不断发出震惊的弹幕。
【此时此刻我内心只有一句，卧槽。】
【主播形象和声音完全不符。】
【上切片了家人们。】
越来越多的新人因为小玖的这段喊麦留在了直播间。
而小亚那边，与小玖直播间的盛况完全不同。
小亚直播间两个固定的大姐。
我，小雨淅淅，在这场直播PK中公然打了小亚的脸。
而本来说要帮他打今晚PK的大姐【风雨飘飘】，也离开了直播间。
有弹幕还在安慰小亚。
可小亚的脸色黑如锅底。
弹幕说：【没事的小亚，我们后面的PK加油。】
谁知小亚竟然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就甩了脸色。
「这还打什么PK，人都走光了。」
说完，他无视弹幕扣出的一片问号，气急下播。
我还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。
毕竟当晚我确实因为小玖的表演乐得合不上嘴。
表演结束我就关了软件。
我睡前还看见小玖正在直播中。
早上打开财经新闻时，娱乐板块的信息也弹了出来。
#神秘土豪10秒秒榜#的词条还挂在热搜。
点进去全是昨晚PK的切片视频。
也不知道是谁连小主播的直播都录了屏。
小亚从得意到黑脸的表情被做成了慢放。
弹幕里【哈哈哈】的笑声几乎要溢出屏幕。
助理端着咖啡进来，看见我手机屏幕上的画面，忍不住笑出声：「林总，现在全网都在扒这个『小雨淅淅』是谁呢，甚至有人说你是平台新推出的AI土豪账号，刺激消费呢。」
我接过咖啡抿了一口：「众人皆爱追逐热度，怪不得这直播这么多人愿意掏钱去撒，确实有些意思。」
助理没走，她靠近我低声说：「这两个主播都是聚光传媒那边的，昨晚那个叫小亚的在您刷完礼物后黑脸下播了，公司安排的后面的PK一个都没有参加。」
我挑了挑眉，嗤笑一声：「蠢。」
助理也笑道：「可不是吗？直播公然黑脸，公司的安排也说不干就不干，按照合约不知道他的工资够不够违约款。」
中午吃饭时，我点开直播软件。
小玖和小亚都给我发了很多条私信。
我先点开了小玖的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封长长的手写信的图片。
紧随着的还有好几个视频。
我点开。
第一个视频中的小玖对着镜头鞠躬，表达对我的感谢。
后面的几个视频分别是当下大热的舞曲和音乐。
每一首小玖都单独录了一个发给我。
身上的衣服是昨晚他直播时穿的。
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。
很显然，是他下播后写信和录制的。
我忽然间想到。
一个月前只因为小亚一个感谢私信我就觉得他真诚。
可比起小玖的，好像又不算什么。
再往前翻，前天我第一次给小玖刷礼物的当天，他也发了感谢给我，只是被我顺手一键已读掉了。
视频后面接着的几条消息是语音。
小玖先是对我的支持表达了感谢，接着又表示不用刷那么多。
「倒是个会拿捏人心的人。」我喃喃自语。
这样的人，才更适合做直播。
小亚的私信消息比小玖的消息还多。
【小亚】：【你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是吧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懂了，潜伏在我粉丝群是吧？看见我们说的话了，还要强装大款给自己挣个脸面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为了找个脸面是不是把所有平台款都借光了？】
【小亚】：【你有种，别让我看见你要求退款的消息。】
诸如此类的话发了几十条。
我不禁感叹人在破防的时候，语言能力真真是无穷尽的。
比如我就不能把这相似的意思用几十条不同的话说出来。
当晚我再一次点开软件的时候，小玖和小亚都在直播。
小玖的直播间人气已经有了明显起色。
直播行业的神豪很多。
昨晚秒榜的词条也只有一部分人讨论。
而小玖因为昨晚流量激增时的一个喊麦，自身形象和直播效果的冲突感吸引了许多新人。
我没有什么出场特效。
但是进入直播间的时候，很多直播间的老粉就开始在弹幕刷【淅淅姐来啦】。
小玖看到，马上扬起笑容：【欢迎淅淅姐姐。】
说完，又继续他的直播节奏。
出乎我意料的是。
今天上线虽然看到小亚显示在开播，但他竟然没再继续给我发私信。
助理的消息传来：【林总，您看看这个。】
接着的是一个直播链接，小亚的。
我在小玖的直播间继续刷了个跑车，用另一个手机去看小亚。
小亚今天明显换了个风格。
他化的妆容让眼眶看起来红红的。
直播间的标题是：【聊聊心里话】。
我点进去时，他正对着镜头抹眼泪。
「其实我不在乎输赢的。」他声音哽咽，眼角挂着挤出来的泪珠。
「就是觉得心寒。有些人宁愿把钱砸给一个连调都唱不准的新人，也不愿意支持我们这些认真做内容的老主播。」
弹幕里立刻有粉丝附和：【小亚别伤心，是那个小雨淅淅没眼光！】
【那个小玖肯定是公司太子，踩着你上位！】
小亚瞥了眼弹幕，哭得更起劲了：「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，才留不住大家吧。」
他对着镜头苦笑：「以后可能不会再打PK了，安安静静播点日常就好。」
「有些大哥就是喜欢新鲜感，等热度过去了，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了。」
「不过没关系，我会等，等到大家发现我的好。」
弹幕里的【心疼小亚】刷得密密麻麻。
偶尔有几条问他昨天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黑脸下播。
下一秒就被踢出直播间。
我看着这场拙劣的卖惨戏码，突然觉得乏味。
带节奏吗？
舆论战玩到我头上来了。
我和助理发消息：【明天看看聚光传媒那边怎么解决的。】
隔天下午，助理就拿着整理好的资料和消息向我汇报。
「林总，这个小亚怪不得人那么硬气，聚光传媒那边有人保他。」
「他不服从公司安排的活动，也没有进行罚款或停播。」
「他好像，和聚光的副总有牵扯。」
我挑眉：「聚光的副总？是崔琳吗？」
助理点头。
我翻看了一下助理递过来的资料：「她不是结婚了吗？这是把自己小情儿弄到公司来了啊。」
资料上明明白白地写着。
风雨飘飘的注册手机号。
和崔琳的联系方式一模一样。
「怪不得那小亚说风雨飘飘是上市公司高管呢，这俩人就在一起呀。」
我合上资料，将它们还给助理。
「查下这个崔琳吧，顺便给聚光那边消息，公司的规章制度写在那里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。」
助理的速度很快。
小亚本想卖惨带节奏，引导粉丝网暴【小雨淅淅】这个账号。
可助理在当天就直接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了聚光传媒的CEO并进行跟进。
小亚的直播账号在当天就直接被聚光传媒收回。
按照公司的规定，小亚不服从公司的安排，擅自在活动途中无故下播，需处罚三个月的工资。
他也赌气，不愿再来公司，却还缠着崔琳帮他。
可助理目前监督着聚光，身为副总的崔琳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出头。
收购聚光传媒已经两月有余。
我身为新总公司的CEO，前往聚光传媒视察。
视察那天，聚光传媒让公司旗下近期出头的主播都来露露脸。
我在里面也看到了小玖。
他和直播间里的长相很相似，不会见光死。
而且本人身上那种温润感比直播间来得还要强。
我暗自想：他喊麦的声音真是本人发出来的吗？这违和感也太重了。
而意外也在这个时候发生。
由于是我亲自来视察。
所以公司大堂聚集着的除了公司达人主播外，还有几个主要的高管。
崔琳就站在聚光CEO的左手旁。
谁也没有想到，好几天都没来公司的小亚会在此时冲进来。
他一进来就直奔崔琳。
「你不是说过会帮我的吗？为什么我账号被收回了这么久还是没动静？你给我拉黑干什么？当初是你说让我签这个公司你会捧我，怎么现在是什么意思？你连个装x的你都不敢和她对着刷？」
「崔琳你逼我的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直播间刷得那么大方……」
小亚被崔琳捂住了嘴。
我站在一旁，像看猴子一般看着他们。
啧啧，终于算见识到什么是美颜了。
这脸比直播间大，眼睛比直播间小，嘴也比直播间大。
直播间里看着好好一小奶狗似的，现实里甚至有些凸嘴。
助理见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喊保安将小亚制住。
她清了清嗓子,扬起下巴对着小亚露出惊讶的表情：「你说的那位装的不会是我们林总吧？」
我忍不住笑了。
助理也是个戏咖。
可小亚和崔琳的脸色却倏地变黑。
小亚似乎才注意到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。
聚光传媒的所有高管，还有各种达人主播，都在周围。
他终于反应了过来，对着我的方向忽然跪下。
他大声哭喊着：「对不起淅淅姐！是我有眼不识泰山，都是崔琳！都是她示意我的！我只是……我只是那天看到一直支持我的姐姐给别人刷礼物,我嫉妒了！你一向最疼小亚了。」
助理拦在我跟前：「这位慎言,这是林总。」
小亚立刻改口：「林总您大人有大量,就原谅我这一次。」
说着,他甚至开始扇自己巴掌。
众人纷纷窃窃私语。
我看到小玖的表情有惊讶，随即变成一如既往的微笑。
聚光传媒的CEO上前打圆场。
他吩咐人带小亚去办公室待着。
崔琳神色带着忐忑,跟着我们一起上楼。
会议室里，聚光传媒的高管们脸色难看。
「和公司签约主播有利益关系,利用私人账号走公司账户刷回流分赃。」
我将账目甩在桌子上。
「崔总这操作,是不是太不把林氏放在眼里了。」
崔琳之所以能够成为小亚的榜一大姐。
不是因为高额的工资。
而是她利用小亚的直播间，走公司的账户吃回流差价。
公司旗下的直播间和平台谈过合作，分成比个人直播间更多。
崔琳用公账上的钱款给小亚刷票，刷出来的票却不计入小亚的业绩，而是走公款,除去平台分成后一人独享，分给小亚比合约中更多的比例。
对他们而言，两全其美。
可对我而言,这是公司的财务损失。
崔琳对此无法辩解。
我对她甩下一纸解聘书,以及诉讼。
这份诉讼,我也叫助理去给了小亚。
他们是同谋。
助理问我：「为什么不和小亚也解约？」
我笑了：「开除崔琳是正常人事变动，可小亚是签约主播,却损害公司利益在先，和他解约，那不是相当于放他自由离开了？」
「不解约,该还的账他要还，他想走或者单干,也得先赔偿上高额的违约金。」
助理似有所感地点头。
「林总,还好您最后没去看那个男主播，您都不知道,把你的意思通知了他之后，他在办公室里又吼又叫的，和神经病一样。还好没让保安离开。」
我摇摇头：「辛苦我的助理了。」
聚光传媒收回了小亚的账号。
他走投无路之下,竟然自己开了账号,打着「遇无良公司」的名头在网络上为自己展开辩解。
后面的解决并不需要我出手。
我是林氏资本的CEO。
这些事情,只需要底下的人做就够了。
小亚爆料的当天下午,「小亚破防」的词条就紧随其后冲上热搜。
他和小玖打PK那天的直播片段又被扒出来。
前一秒还在得意，下一秒就被我给小玖秒榜气得破防下播。
评论区笑称「这是年度最爽反转」。
小亚的粉丝群也彻底没了。
有人贴出他以前在粉丝群里嘲讽其他主播的聊天记录。
当然，还有嘲讽我的部分。
群里的人越来越少，最后连管理员都退了群。
小亚想要凭借舆论翻身的操作终究反噬回了自己。
他被全网抵制。
网友都说聚光传媒「封杀的好」。
「崔琳和那个网名叫小亚的诉讼结果都已经下来了，这个崔琳贪的不少，得坐牢，那个小亚就是个连带的，但是他之前的工资和崔琳给他的分成早就被他花的差不多了,之后只能背着对聚光的巨额债务了。」
助理报告说。
我点点头，问她：「我那个账号呢？」
助理回复：「已经交给小可看管了,这个账号争议度还挺高，好多人猜为什么给小玖秒了次榜就几乎不见了。我和小可说每周去几个公司旗下的主播直播间刷两个跑车就行。」
哦,对了。
小玖已经在短短三个月内一跃成为聚光的直播一哥。
他会维护大哥大姐，也会做直播的节目效果。
知道【小雨淅淅】是我之后,也只是在平台上私信:【谢谢林总。】
我和助理说：「这是个当主播的可造之才。」
而我呢。
把【小雨淅淅】的账号交给手底下的人管理。
自己拿着小号,无聊的时候就刷刷直播打赏点出去。
钱赚过来，自己花得开心最重要嘛。
哎，希望别再遇到小亚那种糟心的小主播。
（全文完）
